王七来到卢有福家

热菜 2020年05月20日

王七来到卢有福家,看到的全是女人。

女人的面孔都不丑,身材窈窕,王七一进门,她们都用滴溜溜的眼睛看他。

爹在家里一再叮嘱他,见了师傅家的人嘴要甜,一定要开口叫人。

看着这些女人,他不知道如何开口,一时觉得很难堪。

“你是王七。”最小的女人笑嘻嘻地说。

王七点点头。

年龄最大的女人一定是师娘了。

“师娘。”王七怯生生地叫一声。

“王七,再加一个一,就是王八了。”师娘接了一句,师娘和她的女儿们全都哈哈笑起来。

王七将刨子锯子一套做木工的家什撂下。

“师娘,我师傅呢?”

“在茅房里拉屎呢,你师傅象猪一样的能吃,也象猪一样的能拉,一天最少要拉三回。”

王七心想,一天拉三泡屎的人一定是一个胖子。

就听到了脚步声,一个男人闯了进来。

“你师傅来了。”

王七定睛看时,是一个瘦得看到骨头的男人。

“王七来了。”

“师傅,我是王七。”

师傅坐下,翘起二郎腿。

“拜师学艺,第一是要勤快,第二是要动脑子,第三是要听话。挥下斧子砍木头,偏掉一分,就要把你的手砍下来,你可记清楚了。”

王七连忙答:“记清楚了。”

“去,挑水去吧。”

王七连忙找来扁担和水桶。

远近十里都知道师傅卢有福是做水桶的高手,经他做的水桶滴水不漏,而要让水桶滴水不漏,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。

卢有福家的水桶有大有小,王七不加思索,拣了一担最大的水桶担在肩上。

王七挑得满满一担水,走起路来象风车子,那一担水下面不漏,上面不溢,就象满斟的酒杯端到主人面前。

王七走到大水缸前,两手一提,就听“哗”的一声,水倒进了缸里。

师娘九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。

师傅也是一眨不眨地看着,一个徒弟能不能学出师,这个时候基本上就有答案了。

九芹低低地对卢有福说。“唉,咱们家要有这样的一个儿该有多好。”

“哪个象你,就会下母鸡。”

“怪我噢,全是你们男人没用。”

“放屁。”

二人叽叽咕咕吵起来。师傅果断中止了吵闹,因为徒弟刚上门,他不能在徒弟面前失去师傅的威严。

“再去把猪喂一喂,小黑,你带他去喂猪。”

小黑是最大的女儿,依次是小红,小白,小青。

小黑一点也不黑,白得闪亮,已经是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了。

小黑十分乐意领王七去喂猪,爹一发话,她就挪动了身子,先带王七舀了一桶猪食,再领着王七去了猪圈。

猪圈里三头猪,两公一母,它们彼此热闹地哼哼着,似有所语,听到脚步声,顿时争抢着往猪栏的门口跑。

“这最肥的是母猪,那两头是公猪。”小黑用手指着猪一一介绍。

这个时候王七根本没用眼睛看猪,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小黑了,看她的胸脯,一对大 ,好扎眼。这个一天拉三泡屎的师傅,不仅能做出远近出名的大水桶,也能做出让人眼馋的大姑娘。

王七又看她的身段,愣在那里半天透不过气来。

看来师傅家里藏着大境界,他想。

“小黑,听说这猪是给你出嫁办喜事用的。”

“什么呀,你胡说什么呀。”小黑脸红了。

“我连对象还没有呢。”

“跟你开玩笑呢,要是给你办喜事用的,我就使劲喂,把它喂得肥肥的。”

“我们家没有男孩子,我是家中老大,什么事情我都要帮父母一把的。”

“嗯,以后,你家里的事情可以让我来做,我是男人嘛。”

小黑的眼神在人和猪的身上慌乱地游移,这让王七十分地尴尬,以为刚才讲话太冒失,小黑正把他和猪相比,心里不免有些发虚。

“嗯,以后,我连我的洗澡水都要让你来倒。”

小黑一句话,让王七乐呵得恨不得马上就有洗澡水让他倒,洗完澡的小黑一定比现在还要漂亮。

晚上,一家人要在晒谷场上吃饭,乘凉。

乘凉的时候,师娘领着四个女儿拥挤到一张凉床上,需要将那头那身子那白晰晰的大腿叠床架屋一样地放到一起,一张凉床才能容下五个人的身子。那些白的手臂白的腿就像枝啊滕地纠缠到一起,那胸乳就象滕上结出的圆葫芦,葫芦有大有小,有的能装一斤酒,有的还嫩生生的。

王七偷偷在数那圆葫芦,两个,四个……唉,那葫芦里装的酒一定要比师傅酒杯里的酒更香更甜。

以后,我就这样和师傅对饮,师傅喝一口杯中的酒,我就喝一口葫芦里的酒,看是师傅先醉,还是我先醉。

现在,师傅和他都有些醉意了。

只见师傅咪了一口酒,深深地叹一口气。

“唉,一凉床的B。”

听得这话,王七心里一震,仿佛就被惊醒了。

他听出师傅讲这话时是多么的恨多么的恶毒,仿佛不是对着自己的妻儿,也不是对着他,而是对着不共戴天的仇家。

2

王七眼看着师娘的肚子又大起来。

那一天大似一天的肚子,经常被师娘在上头罩一条红裙子,象一只红灯笼,红灯笼就要为卢家带来欢乐,王七祷告着,大家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相互对视,不敢有过多的语言和评论。

卢有福说,这回要是生个男娃,要杀三头牛五头猪十只羊,要请方圆十里的亲朋好友以及全村老少大吃三天。

为此,师徒二人日日夜夜赶制桌椅板凳。

但师傅比任何人对另一种可能出现的结果而担心。

师傅对着师娘严厉地说,“这回再给我挺出个B来,就扔到野外去喂狼。”

师傅好象怕王七没听见他的话,又补上一句:“到时候你给我去扔掉。”

听到这话时,王七正挥下斧子,就砍在自己的手上,鲜血淋漓。

“呸,好象是扔你的娃一样。”卢有福说完这话猛地就被噎住。又对王七看了又看。“是你娃也要给我扔了。”

师娘说见红了。

师娘说生过四个娃的女人,接生婆都不用请,生娃就象从藤上摘一个瓜那么地容易。

赶制的桌椅上都插上了一支红蜡烛。

半夜时分,王七听到孩子哭声。

他很紧张,竖耳细听,刚生出来的娃,声音尖细尖细的,是男是女真听不真切,王七十分紧张,听了半天好象是女的。一想一定是女的,谁也不敢吱声,如果是儿子,那这个卢家早就炸了锅了。

王七伸头从门缝里向外看一眼,红蜡烛全灭了,外头黑灯瞎火。

没等天亮,师傅就喊他起床,让他去扔孩子。

师傅把一只竹篮交给他。

“师傅,这是犯法的。”

“犯什么法?就当扔一只狗,扔一只鸡,有事全记到我的头上,与你无干。”

“师傅,你让我往哪儿扔啊。”

“把这个孽畜扔得远远的,喂狗也行,扔茅坑里作肥料也行,扔得越远越好。”

王七拎起竹篮,竹篮轻飘飘的。

王七不敢看那孩子,这是为师傅去作孽,孩子若是死了,菩萨一定要将这笔账记到我的头上。

王七也不敢多言,他知道,这不是师傅的临时起意,他早就有这个打算了,于是,他提起竹篮就向野外走去。

他来到大路上,顺着大路往前走。

天还没亮,大路上阒无人迹,一只狗都没有,王七曾听过别人家扔孩子的事情,把孩子放在路边,等着路过的行人来捡。

路上没有人,哪怕一个人,他就会一个飞跑,跑到他的前面,把孩子丢下来。

路两边的鸟虫争相啼鸣,一轮月亮远远地悬在天边。

月亮正看着我,王七想。

这是一个苦命的孩子,王七想。

他决定停下脚步,把孩子放在路边。

孩子已经睡着了,王七将衣服给她盖盖好,然后丢下篮子,躲到一个田埂后面,静静地观看。

晨雾慢慢散去,一个年龄很大的女人走了过来,从竹篮里抱起孩子,将两腿分开,她向四周看了看,迟疑了一会儿,把孩子又放下了。王七好不失望。

那个女人走了。

这时又一个黑影出现在大路上,是一个黑衣人,忽然鸟虫都停止了鸣叫。

王七忽然感到一阵害怕,他想把篮子抢回来,但黑衣人已经走到篮子前。

黑衣人弯腰从竹篮里抱起孩子,并没有分开孩子的两腿查看,而是掀开衣服,摸了摸她的小胸脯、小肚皮,然后转头向四周看,这一看把王七吓得目瞪口呆。

那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个鬼,一张骷髅脸上有一个大的黑洞,黑洞里几根大的獠牙,远天的月光将那个黑洞照得血红。

厉鬼张开血盆大口去咬孩子。

只听孩子哇的一声。

“恶鬼。”王七叫了一声

“还我孩子。”王七冲了过去。

恶鬼抬起头,将一张滴血的嘴对着王七,使劲吐出一口气来,王七顿觉得脖子上生痛,象被根绳子勒住。

他觉得脚上打飘,站立不住,一头栽倒在地上。

王七被人抬了回来,不吃不喝,人象死了一样,只剩下一口气。

“王七这是遭鬼了。”师傅说。

“遭什么鬼,就是遭你这个鬼,你还我孩子。”师娘说。

“少放屁,下回再给我挺个丫头片子,我连你一起扔了。”

“你快想办法救活王七,这样子我们怎么向人家交待。”

王七弄成这个样子,这事情非同小可,卢有福也不敢怠慢,他就想到邻镇上的巫师陈半仙。

他要亲自去请。

陈半仙在二十里之外的镇子上,卢有福赶到他家天已漆黑,他家有个园子,园外有一片竹林,竹园里让人感觉鬼气森森。

陈半仙正在对着一人高的大水缸哭泣,水缸里的眼泪就要溢出。

“人苦啊,人这一辈子苦啊。”陈半仙哭的声音象鬼叫。

“师傅,陈师傅。”卢有福轻轻地叫了两声,陈半仙还在作人作鬼,并不应声。

“人苦啊,人这一辈子苦啊。”陈半仙一边哭一边唱。

“师傅,陈师傅。”卢有福将一个红包递到陈半仙手里。

半仙一边哭,一边将两个手指头一捏,将钞票的厚度感觉了一下,他两个指头的度量不会比卢有福的皮尺量木头有更多的误差。

“你是为你徒弟的事情来的?”

“是啊。”

“明天一早放一只大公鸡在村口,我进村时,若大公鸡高声叫唤,你的徒弟还有救,若公鸡象个哑巴,我可就打道回府了。”

“劳师傅费心了。”

小黑恨不得对着公鸡打恭作揖。

“爹,到时候要是公鸡不叫,你就学大公鸡叫一声,我听过你学公鸡叫的。”

“小黑,人命在天,不是我等人力可为的,明天一早我还出去做活,王七捉鬼的事情由你全权负责。”

当晚卢有福回家,鼾声如雷,小黑却是一夜未眠,几次起床看看神气活现的大公鸡和象死人一样的王七。

天一亮,卢有福提着木匠家什出去做活了,小黑就带着大公鸡在村口守着。

小黑搂着大公鸡,不停地从口袋里掏出米来喂它。

大公鸡昂首挺胸,已经在小黑身上屙了好几泡屎,显出小人得志的样子。

陈半仙是骑着毛驴来的,老远就听到“得得得”的驴蹄声。

陈半仙越来越近了,公鸡没叫,小黑急得都快要叫起来。

陈半仙咳嗽了一声,这时就听得公鸡“喔喔喔”叫起来。

“王七有救了,王七有救了。”小黑喊出声来,眼里流出眼泪。

陈半仙露出不阴不阳的笑意。

“小黑,在前头引路。”

于是,小黑抱着大公鸡在前头引路,一直引到王七的床前。

王七还象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。

陈半仙点起香烛,燃起香火,屋里青烟袅袅。

陈半仙披着道袍,拿着拂尘,敲着一个破脸盆,在屋里绕着圈子,口中念念有词。

大公鸡也被请进来,大公鸡依然小人得志的样子,跳到王七的身上拉起屎来。

陈半仙突然抽出宝剑,风一样的速度挥向大公鸡,刀起头落,没了头的大公鸡象个倾斜的酒壶,一腔的腥血喷向王七的脖子。

陈半仙的宝剑挥动的弧线落在小黑的衣襟上,小黑吓得大叫,叫声未落,陈半仙已用小黑的衣襟将王七脖子上鸡血擦去。

王七的脖子上现出一条清晰的勒痕,陈半仙从他的脖子上抽出一条线来。

“是吊死鬼缠住了他。”

王七“啊”的叫了一声,从喉咙里吐出一口痰来。

“王七,王七。”小黑叫他。

“小黑,是你叫我,我还活着。”

小黑一把将他抱住,呜呜地哭泣。“是我,是我,王七,是我,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?”

“王七,你怎么这样,你看到了什么?”师娘进来问。

王七脸色大变。

“我看到了一个……鬼。”

“那孩子呢?”

“孩子……孩子……孩子……唉。”王七把脸偏向一边。

“我那苦命的儿……我那苦命的儿啊。”师娘哭起来。

“唉,人这一辈子苦啊……唉,人这一辈子苦啊。”陈半仙也依依呀呀地哭起来。

4

这一天,师傅把王七留在家里,让他在家中做一张衣橱,这意味着,在师傅眼里,王七已经能够独立进行大的制作。

那次鬼怪缠身,并没伤到王七的元气,王七还象过去那样的挥斧运凿。

今天卢师傅留他下来还有另一层意思,照顾师娘,因为师娘病了。

小黑去街上卖油糕去了,另三个女儿去上学了,只有王七留下来照应师娘。

共 9961 字 页 转到页 【编者按】在离奇聊斋的表象下,隐藏着对封建习俗重男轻女思想的控诉。文章以生男生女展开了一系列的情节铺陈。开篇,提示徒弟王七进门之后看到都是女人,确立了主题的方向,之后用师傅的态度作为情节以及矛盾的推进线索。师娘再度生产,是女孩;王七被迫与师娘苟合,生下的也是女孩。这个女孩的出生直接导致了王七的觉醒,这次,他勇敢地跟恶鬼缠斗,救出了自己的骨血。意蕴丰沛的句子,具有穿透力的意象抒发,对事物内在精确而犀利地解析,形成文章独特的氛围。绝对权威的师傅,不仅是旧社会性别歧视的代表,也是封建势力的暗喻,而王七,先是屈服于 之下,做着违心的事儿。后终于打破了旧的枷锁,他杀死的,不仅是那个表象上的鬼,更有心中那个卑琐的,不敢向恶势力旧观念抗争的鬼。结尾余韵悠长,王七和小黑终于冲破了现实与自身的束缚,向着新的生活飞去。文字流畅凝练,意义含蓄积极,情节虚实相间,跌宕起伏引人入胜。推荐共赏!【:紫玉清凉】【江山部精品推荐01411 00 】

1楼文友: 20: 9: 9 精彩流畅,引人不忍释手的小说!问候强缘,期待更加佳作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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